天空是深海色，逆光里的图书馆有暗黄色的轮廓。
东门外停着许多小吃车，汽车和单车穿行其中，伴着音调不一的滴滴声。
再美味的佳肴，都不如校门口的小吃有食欲。
可是许诺没有买五元一份的铁板豆腐，虽然他很想试试这个新来的豆腐怎么样。
他腾不开手，他一只手拿着手机，另一只手时刻想要去牵苏凯文。
“旁边路那么宽，你怎么偏要从这里走？”苏凯文侧过身，跟在许诺后面，从两辆小吃车间狭窄的缝隙里走过。
“不知道啊，我在跟着你走。”许诺回过头。
明明在说瞎话，眼睛里却有让人想要相信的光。
苏凯文想，不能跟自己的学生计较。
他们进了校园，天幕的阴影罩着图书馆。校车从他们身旁驶过，车尾坐着一个女生，长发与裙摆在风中拂动。
风中有花香。
路灯也在不知不觉间亮了起来，暖黄色。篮球场却是黑漆漆一片，但这样仍无法阻挡打篮球的热情，看不见投篮的人，却能听到篮球的落地声。
嘈杂与静谧里，苏凯文忍不住问。
“面试感觉怎么样？”
许诺没出声。
苏凯文低下头，暗自埋怨自己，小诺这种干成什么事儿都要告诉他的性格，如果顺利的话，面试一结束就打电话告诉他了吧。
他想起废纸篓里未见天日的创作，吉他旁随意撕掉的创可贴。明知每一个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都会遇到挫折，自己也经历过，却还是侥幸希望小诺能一直顺利。
他正思考着怎么安慰才能不伤到青年的自尊心，许诺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苏老师怎么现在才问我。”许诺连语速都变快了。他倒退着走，看着苏凯文疑惑地抬起头，“面试虽然紧张，但我表现特别好，刚下地铁就收到了通过的短信。”他突然停下，等着苏凯文反应不过来撞在他身上，再向苏凯文索要一句表扬。
苏凯文堪堪停住，方才低落的心情在听清许诺说什么后立刻高涨起来，喜悦盛在一只酒窝里。
许诺盯着那只酒窝，问：“我棒不棒？”
两人离得极近，交错的呼吸被卷进夜风里。苏凯文伸手推他一把，酒窝模糊了，带着笑的话音却清晰。
“当然。”
手掌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今天第一次穿的西装上，许诺心满意足。
他要毕业了，音乐公司也顺利签约。西装穿在了身上，爱情也有了更足的底气。
真想在人来人往的校园街道上牵一次手，他想，等过几年，一定在此时，在此地，把现在做不到的做到尽兴。
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，两人的影子时长时短，刚刚若有若无的音乐声逐渐清晰。人们的方向也一致起来，都向操场走去。
原来操场在举行草地音乐节。
他们跟着人流去看，草地音乐节设备很简单，一个话筒，几组音响，电动车的车灯作灯光，只能照出演唱者的轮廓。人们围坐在草地上，手中挥舞着荧光棒。
“真是老了，”许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，两人坐在草地上，“以前我可是主力呢，现在小鲜肉们都不邀请大四老学长了。”
苏凯文有些近视，眼睛睁大也看不清唱歌的人，索性闭上眼，去听歌声与欢呼。
是个男生在唱《爱很简单》。
“一起来好吗？I Love You……”
许诺也跟着唱，看着身旁闭着眼睛的人。
“学弟选的歌不错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苏凯文转过头来，睁开眼睛。
“我想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