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玫在削苹果。
她原本可以削出宽窄均匀的果皮，完完整整地落在果盘里，可今晚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，白生生的果肉削得坑坑洼洼。
“姐。”
苏玫手一抖，果皮断了。
她慌忙放下手里的苹果，急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叫她的人却不看她，微侧着头看着窗外。
“外面是不是下雪了？”
苏玫松一口气，快步走到窗前。隔着窗子看不分明，没有一个参照物能告诉她下雪了。她去看路灯罩子，去看车顶，去看商店门前的一棵假圣诞树，都没有。
她转过身，笑着问：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平安夜……要下雪，圣诞老人的雪橇车才能……快一点啊。”
“对，”苏玫用力点头，像怕他不相信似的，“会很快的。”
病床上的人突然轻喘了一声，连皱眉都用不上力。苏玫连忙拿起柔软的毛巾，轻轻擦掉那人脸上的汗水。
她胸口发堵，觉得自己也呼吸不畅，眼睛一眨就能掉泪。
她下意识地握住那人的手。
竟是满手的冷汗。
苏玫的泪掉下来。
“姐……你别怕。”
“我不怕啊。”苏玫随手擦掉眼泪，“你也别怕。我生果果的时候前面也折腾了好久，最后特别顺利。而且今天是平安夜，你和蛋饼都会平平安安，顺顺利利的。”
阵痛的间隙越来越短，还不待他喘匀一口气，坠痛又争先恐后的撕扯他。可医生说还不到时间，至少要等过了平安夜。他痛得迷迷糊糊，苍白的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。恍惚间听到苏玫告诉他真的下雪了，雪花又大又多。他想睁眼看看，视线里一片白茫茫，圣诞老人带着红帽子，坐着雪橇车，急吼吼地来到他面前。
“苏老师，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。”
是许诺的声音。
他想拉住那个假扮圣诞老人的人，如果能把他的帽子拽下来，一定会露出棕黄色的头发。可他拉不住，雪橇车太快了。
许诺又走了。
一阵激痛突然袭来，他忍不住护住肚子。一只毛茸茸的袜子出现在他怀里，是他的圣诞礼物。
一颗蛋从袜子里蹦了出来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。
这是他的蛋饼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