蛋饼裹在一条毛茸茸的大毯子里，只露出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。
苏凯文把毛团子抱到床头放好，剥粽子似的把蛋饼从毯子里解救出来。蛋饼的脸被捂得红扑扑的，一看到苏凯文的脸就咯咯笑出声，露出小小白白的牙齿来。
“你怎么一洗完澡就傻笑啊？”苏凯文轻轻戳了戳蛋饼的脸蛋，蛋饼笑得更开心。卧室里空调开着，暖烘烘的热意包裹着蛋饼，让他觉得很舒服。
舒服了就忍不住笑啊。
苏凯文拿出吹风机给蛋饼吹头发，小孩子的头发又细又软，所以要把风速调的慢一点，热度也要适中，不然蛋饼会撅起嘴来说难受。
等完全吹干，蛋饼也昏昏欲睡了。苏凯文把整个蛋饼摊在床上，给他把小睡衣穿好。蛋饼困了，但还是尽力睁着眼睛，眼珠子跟着苏凯文转。
“爸爸，”蛋饼打了个呵欠，“蛋饼今天晚上还和你睡觉觉好不好。”
“好啊。”
不知道许诺怎么跟蛋饼约法三章的，竟然说服超黏他的蛋饼一周有两三天自己睡觉。昨晚许诺没有回来，蛋饼趁虚而入一早就钻进被子里，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晚上睡觉会冷，问苏凯文能不能抱着他睡。
当然能。
许诺说今晚会回来，现在时间还早，苏凯文决定先陪蛋饼睡一会儿。
蛋饼听到爸爸答应，困意跑了大半。他翻身爬起，撅着屁股把被子拽出来，让苏凯文躺好，自己学着苏凯文平时照顾他的动作，从床头跑到床尾，把苏凯文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包在被子里。
等忙完这一切，蛋饼拱着身子，钻进了苏凯文的被窝。
苏凯文一直笑着看蛋饼，等蛋饼消停下来，把蛋饼往上抱了一点，两个人只把头露在外面。
蛋饼说：“爸爸，我给你讲故事吧。”
苏凯文亲一口蛋饼的脸。
“从前，有个兔子宝宝，种了好多能量豆，要给兔子爸爸吃。”蛋饼停下来，仰起头问苏凯文：“爸爸，我们现在可以吃一颗能量豆吗？”
“不行，刷过牙后不能吃能量豆，不然牙齿会痛。”
“噢。”蛋饼重新躺好，“兔子宝宝怕牙痛，没有吃，兔子爸爸就都吃了。”
苏凯文笑出声。
“有一天，来了一个熊猫爸爸……”
“熊猫爸爸？”苏凯文问。
“嗯……就是又像熊，又像猫的爸爸。”蛋饼一本正经地解释。
“熊猫爸爸喜欢兔子宝宝，也喜欢兔子爸爸……”
***
床头一盏小灯亮着，灯光是暖黄色，灯下两个人熟睡的脸也温暖极了。
许诺从冰天雪地的外面回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温暖的画面。
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，等身上的冷气都散了，才走到床前。
他沉默着，仔细描刻着蛋饼安睡的脸，从细软的棕色头发，到柔嫩的嘴角弧度。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触碰一下蛋饼的脸，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，缩回去了。
他不是没有察觉，他只是没有勇气深究。
苏凯文不说，他也就不问。他知道苏凯文在等什么，他确实还没有做到。
可他不得不承认，苏凯文对他的隐瞒，让他在质疑自己的同时，也伤了心。这种伤心让他愈发觉得自己渺小无力，妄图在别的地方找寻一些占有欲和控制感。
他伸出手，轻轻抚摸苏凯文轻皱的眉心。
苏凯文在许诺刚回来的时候就醒了，然而却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，直到眉心传来一点暖意，他才挣扎着醒转过来。
红红的，带着将醒未醒的水汽。
许诺心里咯噔一下，伸展开手掌覆上苏凯文的双眼，“继续睡吧。”说着就要起身。
苏凯文抓住他的手，声音还带着一点哑，“几点了？”
“十二点。”许诺重新坐好，给两人掖了掖被子，“你快睡，我去洗澡。”
苏凯文本想哄蛋饼睡觉，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，还睡了这么久。他明明还有话想对许诺说，可听到许诺让他继续睡，就又下意识松开了心里的弦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许诺洗完澡出来，头发还没有吹干，只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。他打开冰箱，发现上次买的啤酒已经喝完了。
“有蛋饼的酸奶，你要喝吗？”
许诺转过身，看到灯光下苏凯文的身影。
他疾步上前，抱住了苏凯文。
他双臂收紧，牢牢箍住苏凯文的腰身。湿润的头发埋进脖颈，忍不住深深吸气。
苏凯文抚摸着他的后背，皱起眉来问：“怎么了？许先生的病很严重吗？”
许诺摇摇头，湿发在苏凯文的脖颈里蹭出水痕来。
苏凯文想推开他，许诺察觉到他的意图，反把他抱得更紧。
“给你吹头发。”苏凯文安抚道。
许诺这才松开。
他亦步亦趋，跟着苏凯文从浴室到蛋饼不在的那间卧室。苏凯文让他坐好，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，手指穿梭在半干的发间。
“像照顾蛋饼似的。”苏凯文笑道。
刚吹干的头发柔顺地贴着许诺的额头，苏凯文有些恍惚，恍惚看到了还在上大学的许诺。
许诺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，叫了他一声“苏老师”。
苏凯文浑身一震。
许诺俯身上前，吻住了他的唇。
吹风机还在响，许诺把它关了，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。
什么都听不到，什么都看不见，全身上下只能感觉到那一个地方。
温热又湿润。
等一吻结束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。苏凯文还闭着眼睛，模模糊糊听到许诺问他：“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？”
苏凯文心里一痛。他想，为什么呢？先是照片被贴到学校论坛里，然后校方先找了他，说总有人要负责。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去上课，学生们直言不讳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男学生。他想不出办法保护许诺，许先生出现了，他抓住了这根稻草，等抓住了才知道，这根稻草上全都是刺。
照片是许式国发的。
“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，小诺不懂事，你也不懂事吗？”
从小和父母走散的他不懂父爱是什么。在做一些测试的时候，他总是选择把亲情排在第一位。因为他得不到，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。许诺也没得到过，可是现在得到了，当许先生愿意出面纠正、保护许诺的时候，他当然选择放手。
他不想让许诺失去亲情。
所以他闭口不言。
许诺尽力控制住内心的烦闷，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，热意喷洒在苏凯文耳朵边，让苏凯文忍不住一颤。许诺感觉到了，臌胀的心像打开了一个缺口，簇簇地往外冒着气。
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，用力咬住了苏凯文的耳垂。
苏凯文像小动物似的哼了一声。
许诺翻身把人压在身下，苏凯文一阵晕眩，当他想张口呼吸时，嘴唇被重新咬住。
当身下传来颤栗和痛楚时，他听到许诺说：“苏老师，给我生个孩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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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灯睡觉！